南史_列传卷十六部分译文

查阅典籍:《南史》——「南史·列传卷十六」原文

  王镇恶,北海剧县人。祖父王猛,在苻坚那里做官,兼任将相。父亲王休为河东太守。王镇恶是五月生,家里人因为风俗的忌讳,想让他出家去继承疏房远族。王猛说:“这不是一个平常的孩子。过去孟尝君在恶月出生而做了齐国的宰相,这孩子也将要使我们家门兴旺的。”所以名字叫镇恶。十三岁时苻氏失败,寄居在渑池人李方家吃饭。李方对他招待得很好,他对李方说:“如果遇到一个英雄的君主,邀取到万户侯,一定要厚厚地相报。”李方说:“您是丞相的孙子,人材这么出众,何愁不会富贵,到时候希望能聘我为本县的县令就足够了。”

  后来随着叔父王曜归顺了晋朝,客居在荆州,很读了一些诸子的兵书,喜欢谈论军国大事,骑射不是他的特长,但是却善于果断地经营国家大事。宋武帝讨伐广固,王镇恶当时做天门郡临澧县令。有人把他推荐给武帝,武帝召见,和他交谈,很惊异,于是留他住下。早晨对诸位下属官员说:“王镇恶是王猛的孙子,正是所谓将门有将。”就把他安排在了前部的贼曹。因为抵抗卢循有功,封为博陆县五等子。

  武帝计划讨伐刘毅,王镇恶说:“您如果要对付西楚,请拨给我一百只大船做前驱。”等到进行西讨,转调王镇恶为参军事,让他率领龙骧将军蒯恩的一百条大船在前面出发。王镇恶接受了命令,便昼夜兼程前进,声称是刘兖州西上。刘毅认为是真的,不知道却将要遭到袭击。

  王镇恶离江陵城二十里,弃船登陆,蒯恩的军队在前面,王镇恶紧接在后头,每条大船上各留一二人,对着大船的岸上竖旗安鼓,告诉所留下的人说:“估计我们将到城下,便长久地戒严,让人看起来好像后面还有大军的样子。又分出一支军队留在后面,让他们烧掉江津的船只。王镇恶径直向前袭击城池,渡口守卫和百姓们都说是刘藩的军队真的到来了,心情安然毫不怀疑。将到城中,碰上了刘毅的重要将领朱显之驰马向前问刘藩在什么地方,军人回答说“在后面。”等到了军队的后面却不见刘藩,又望见江津的船舰被烧,而鼓声很大,知道不是刘藩到来,便飞马去告诉刘毅,让他关闭城门。王镇恶也驰马进入城内,便趁风放火,烧了大城的南门和东门。又派人拿上诏书以及赦免文书和武帝的手书共三封交给刘毅,刘毅都烧掉不看。城内牙城中的人也不信武帝亲自前来。等到短兵接战,王镇恶的军人和刘毅手下的将领有的是父兄子弟中表亲戚,他们且战且说,知道武帝就在后面,军人的情绪便离散懈怠了。

  起初,刘毅平时所骑的马隔在了城外无法进来,他仓促之间没有马骑,便让人到他儿子刘肃那里去要马,刘肃不给。朱显之对他说:“别人要取你父亲的性命,而你却吝惜一匹马,你逃走想逃到什么地方去呢?”夺过马来给了刘毅,从大城东门出去,逃奔至牛牧佛寺,自缢而死。王镇恶身上中了五箭,手中所拿的长槊破折。江陵平定以后二十天,大军才到,王镇恶因战功封为汉寿县子。

  后来武帝北伐,王镇恶担任镇西咨议,做龙骧将军,兼任前锋。将要出发,前将军刘穆之对他说:“从前晋文王把蜀地委托给邓艾,现在也要把关中委托给您了,希望您要好好努力。”王镇恶说:“我们借托风云,并且承蒙提拔,现在咸阳如不攻克,誓不再渡长江返回。三秦如果平定,而主公的九锡封赏不到,也就是您的责任了。”

  王镇恶进入了贼军的辖地,战无不捷,攻破了虎牢关和柏谷坞。进军驻扎在渑池,到了故友李方家,进了堂屋见了他的母亲,丰厚地加以酬谢赏赐,当即授职李方担任渑池令。两车并行直接占据了潼关,将士缺乏食物,他便亲自到弘农去督促缴纳粮租。百姓们争着来送义谷,军粮重又丰足起来。

  起初,武帝与王镇恶等人互相约定,如果攻克洛阳,必须等待大军,不可轻率前进。随后王镇恶等人到了潼关,被伪大将军姚绍所抵抗,不能前进,驰马报告武帝请求粮食和支援。当时武帝的军队进入黄河,魏军屯驻在河岸,军队不能前进。武帝叫过来被差遣的人,打开船上北面的门,指着河上的军队让他看说:“我说不要深入前进嘛,岸上是这个样子,怎么能够派遣军队!”王镇恶既然得到了义租,姚绍又病死,伪抚军将军姚赞代替姚绍守险,军力仍然很强。武帝到了湖城,姚赞撤退。

  大军驻在潼关,谋划进攻夺取的计策,王镇恶自己请求率领水军从黄河进入渭河,直到渭桥。王镇恶所乘的都是蒙有牛皮的小舰,划船的人都在舰内,溯渭水前进,舰外看不见有划船的人。北方平时没有舟船,人们见了无不惊诧,以为是神怪。王镇恶到了以后,让将士吃过饭,便弃船登岸。渭水流水很急,那些舰船都随着河水流走,王镇恶抚慰士卒说:“这里是长安城北门外,离家万里,而船只衣粮全都随水流去,惟有死战,可以建立大功。”于是身先士卒,一直攻下了长安城。城内六万多户,王镇恶抚慰归附的人,号令严肃。在灞上迎接武帝,武帝慰劳他说:“成就我的大业的,真是爱卿啊。”王镇恶道谢说:“这是依靠明公您的威势,各位将官的力量。”武帝笑着说:“您是要学冯异啊?”

  当时关中丰饶富有,王镇恶心性贪婪,收敛美女玉帛不可胜数,武帝因为他的功大而不管。当时有人告诉武帝说王镇恶收藏了姚泓的伪辇,有异志,武帝派人去窥视,知道王镇恶是剔取装饰在辇上的金银,而把辇丢弃在墙边,武帝才安心了。

  武帝留下第二个儿子桂阳公刘义真为安西将军、秦雍二州刺史,镇守长安。王镇恶担任征虏将军兼安西司马、冯翊太守,委托给他捍卫的责任。

  等大军东还,赫连勃勃逼迫北地,刘义真派遣中兵参军沈田子抵御他。敌军十分气盛,沈田子后退屯驻在刘因堡,派遣使者回来报告给王镇恶。王镇恶当着沈田子的使者的面对安西长史王修说:“您把个十岁的儿童交给我们,就应当同心尽力,现在却拥兵不进,贼军怎么能够扫平?”使者回去报告了,沈田子非常害怕。

  王猛给苻坚做宰相,北国人把他比做诸葛亮。入关的功劳,又以王镇恶为首,当时的谈论者都非常害怕。沈田子的..柳之捷,威震长安,从而和王镇恶争功。武帝即将归去,留下沈田子和王镇恶,私下里对沈田子说:“钟会不能随心作乱,是因为有卫馞等人的缘故。常言说:‘猛兽不如群狐。’你们十几个人有什么惧怕王镇恶的!”所以他们二人常常互相都有猜忌。当时王镇恶驻军在泾水上,和沈田子一起聚会在傅弘之的军垒中,沈田子摒退其他人,于是就在军幕中将他斩首,另外还斩了王镇恶的哥哥王基、弟弟王鸿、王遵、王深,堂弟王昭、王朗、王弘,共七个人。傅弘之赶去告诉了刘义真,刘义真率领王智、王修披上盔甲登上横门来观察形势的变化。不一会沈田子到了,说王镇恶谋反。王修抓住了沈田子,以擅自杀人的罪名把他斩了。这一年,是义熙十四年正月十五日。追赠王镇恶为左将军、青州刺史。等武帝接受天命登了帝位,追封他为龙阳县侯,谥号为壮。传封国到曾孙王睿,齐王接受禅让,封国被废除。

  朱龄石,字叫伯儿,沛郡沛县人。世代为将,伯父朱宪和朱斌都是西中郎袁真的高级军官。桓温到寿阳讨伐袁真,袁真因为朱宪兄弟暗中沟通桓温,而把他们一块杀掉,朱龄石的父亲朱绰逃走归附桓温。寿阳平定,袁真已经死去,朱绰则挖出棺材斩杀他的尸体。桓温十分气愤,要把他斩首,由于桓温的弟弟桓冲的请求而得以赦免。朱绰蒙受了桓冲的再生之恩,侍奉桓冲如同父亲。职位曾为西阳、广平太守。后来桓冲去世,朱绰口吐鲜血而死。

  朱龄石少年的时候喜好练武,行为很不检点,他的舅舅淮南蒋氏才能低劣,朱龄石让舅舅躺在大厅里,剪一块一寸见方的纸片贴在舅舅的枕头上,用刀子远远地投掷,相隔八九尺,百掷百中。舅舅害怕朱龄石,始终不敢动弹。舅舅的头上有一颗大瘤子,朱龄石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地给他割除,结果死去。

  宋武帝攻克了京城,任命他为建武参军。随从武帝到了江乘,即将参加战斗,朱龄石说自己家族世代蒙受桓氏的恩惠,不能容许以刀兵相对,请求留在军队后方。武帝认为他很义气,从而答应了他。任命他为镇军参军,调任武康县令。本县人姚系祖专门从事抢劫,郡县官员都害怕他,不敢进行讨伐,朱龄石到了县里,假装与他友好,召他担任参军,姚系祖依恃强悍,便出来应召。朱龄石于是将他杀掉,攻袭他的家园,把他的兄弟全部杀死,由此整个地区得到肃清。后来兼任中兵。朱龄石有军事才干,又精于文官职务,武帝十分亲近和重用他。后来平定卢循有功,被封为西阳太守。

  义熙九年(413),调任益州刺史,作为元帅讨伐蜀地。开始,武帝和朱龄石密谋进攻夺取地盘,说:“刘敬宣往年出兵黄武,无功而回。贼军认为我们现在应该从外水前往,而估计我们当会出其不意可能要从内水攻来,必定派重兵守卫涪城以防备内道。如果开往黄武,正好陷他们的诡计。现在以主力从外水进取成都,而以疑兵出内水,这才是制敌的奇策。”又怕这种风声先传出去,贼军看出了虚实,便另有一封信交给朱龄石,上面写着到白帝再折开。各路军队虽然都在开进,但是并不知道整体部署,到了白帝打开信一看,上面说:“大军都从外水攻取成都;臧熙、朱枚从中水攻取广汉;让老弱兵士乘高大舰船十余艘,由内水开向黄武。”谯纵果然在内水防备,派他的大将谯道福守卫涪城,派他的秦州刺史侯晖、仆射谯诜等屯驻在彭模,夹水两岸做为军城。义熙十年六月,朱龄石开到了彭模。七月,朱龄石率领刘钟、蒯恩等在北城杀死了侯晖、谯诜。朱枚到了广汉,又打败了谯道福的非主力部队。谯纵逃奔涪城,巴西人王志将他斩首呈送,同时也俘获了谯道福,在军营门前斩杀。

  武帝讨伐蜀地,准备物色一个元帅,就提举朱龄石。众人都认为朱龄石年纪还轻,不想同意,提不同意见的人很多,武帝都不听从。于是分出大军的一半,把猛将精兵全部配备给他。臧熙是敬皇后的弟弟,也命令他受朱龄石的指挥。等到战争告捷,众人都很佩服武帝的知人善任,又称美朱龄石的善于指挥。由于平定蜀地的功劳,被封为丰城侯。

  义熙十四年(418),桂阳公刘义真被征调,任命朱龄石为雍州刺史,督关中诸军事。朱龄石到了长安,刘义真才出发。刘义真在青泥遭到大败,朱龄石率全城逃走被杀死。封国传到他的孙子,齐国接受禅让,封国被废除。

  王镇恶 朱龄石 毛修之 傅弘之 朱修之 王玄谟

  王镇恶,北海剧人也。祖猛,仕苻坚,任兼将相。父休,为河东太守。镇恶以五月生,家人以俗忌,欲令出继疏宗。猛曰:“此非常儿。昔孟尝君恶月生而相齐,是儿亦将兴吾门矣。”故名为镇恶。年十三而苻氏败,寓食渑池人李方家。方善遇之,谓方曰:“若遭英雄主,要取万户侯,当厚相报。”方曰:“君丞相孙,人材如此,何患不富贵,至时愿见用为本县令足矣。”后随叔父曜归晋,客荆州。颇读诸子兵书,喜论军国大事。骑射非长,而从横善果断。宋武帝伐广固,镇恶时为天门郡临澧令。人或荐之武帝,召与语,异焉,因留宿。旦谓诸佐曰:“镇恶王猛孙,所谓将门有将。”即以署前部贼曹。拒卢循有功,封博陆县五等子。

  武帝谋讨刘毅,镇恶曰:“公若有事西楚,请给百舸为前驱。”及西讨,转镇恶参军事,使率龙骧将军蒯恩百舸前发。镇恶受命,便昼夜兼行,扬声刘兖州上。毅谓为信,不知见袭。镇恶去江陵城二十里,舍船步上,蒯恩军在前,镇恶次之,舸留一二人,对舸岸上竖旗安鼓。语所留人曰:“计我将至城,便长严令后有大军状。又分队在后,令烧江津船。镇恶径前袭城,津戍及百姓皆言刘藩实上,晏然不疑。将至城,逢毅要将朱显之驰前问藩所在,军人答云“在后”。及至军后不见藩,又望见江津船舰被烧而鼓声甚盛,知非藩上,便跃马告毅,令闭城门。镇恶亦驰进得入城,便因风放火,烧大城南门及东门。又遣人以诏及赦并武帝手书凡三函示毅,毅皆烧不视。金城内亦未信帝自来。及短兵接战,镇恶军人与毅下将或是父兄子弟中表亲亲,且斗且语,知武帝在后,人情离懈。初,毅常所乘马在城外不得入,仓卒无马,使就子肃取马,肃不与。朱显之谓曰:“人取汝父而惜马,汝走欲何之?”夺马以授毅,从大城东门出奔牛牧佛寺自缢。镇恶身被五箭,手所执槊于手中破折。江陵平后二十日,大军方至,以功封汉寿县子。

  及武帝北伐,为镇西谘议,行龙骧将军,领前锋。将发,前将军刘穆之谓曰:“昔晋文王委蜀于邓艾,今亦委卿以关中,卿其勉之。”镇恶曰:“吾等因托风云,并蒙抽擢,今咸阳不克,誓不济江。三秦若定,而公九锡不至,亦卿之责矣。”镇恶入贼境,战无不捷。破虎牢及柏谷坞。进次渑池,造故人李方家。升堂见母,厚加酬赉,即授方渑池令。方轨径据潼关,将士乏食,乃亲到弘农督人租。百姓竞送义粟,军食复振。

  初,武帝与镇恶等期,若克洛阳,须待大军,未可轻前。既而镇恶等至潼关,为伪大将军姚绍所拒不得进,驰告武帝求粮援。时帝军入河,魏军屯河岸,军不得进。帝呼所遣人开舫北户指河上军示之曰:“我语令勿进而深入,岸上如此,何由得遣军?”镇恶既得义租,绍又病死,伪抚军将军姚赞代绍守险,众力犹盛。武帝至湖城,赞引退。大军次潼关,谋进取计。镇恶请率水军自河入渭,直至渭桥。镇恶所乘皆蒙冲小舰,行船者悉在舰内,溯渭而进,舰外不见有行船人。北土素无舟楫,莫不惊以为神。镇恶既至,令将士食毕,便弃船登岸。渭水流急,诸舰悉逐流去。镇恶抚慰士卒曰:“此是长安城北门外,去家万里,而舫乘衣粮并已逐流,唯宜死战,可立大功。”乃身先士卒。

  即陷长安城。城内六万余户,镇恶抚慰初附,号令严肃。于灞上奉迎,武帝劳之曰:“成吾霸业者真卿也。”谢曰:“此明公之威,诸将之力。”帝笑曰:“卿欲学冯异邪?”时关中丰全,镇恶性贪,收敛子女玉帛不可胜计。帝以其功大不问。时有白帝言镇恶藏姚泓伪辇,有异志。帝使觇之,知镇恶剔取饰辇金银,弃辇于垣侧,帝乃安。帝留第二子桂阳公义真为安西将军、雍秦二州刺史,镇长安。镇恶以征虏将军领安西司马、冯翊太守,委以扞御之任。

  及大军东还,赫连勃勃逼北地。义真遣中兵参军沈田子拒之。虏甚盛,田子退屯刘因堡,遣使还报镇恶。镇恶对田子使,谓安西长史王修曰:“公以十岁儿付吾等,当共思竭力,今拥兵不进,贼何由得平?”使反言之,田子甚惧。王猛之相苻坚也,北人以方诸葛亮。入关之功,又镇恶为首,时论者深惮之。田子峣柳之捷,威震三辅,而与镇恶争功。武帝将归,留田子与镇恶,私谓田子曰:“钟会不得遂其乱者,为有卫瓘等也。语曰:‘猛兽不如群狐。’卿等十余人何惧王镇恶。”故二人常有猜心。时镇恶师于泾上,与田子俱会傅弘之垒,田子求屏人,因斩之幕下,并兄基、弟鸿、遵、深、从弟昭、朗,凡七人。弘之奔告义真。义真率王智、王修被甲登横门以察其变。俄而田子至,言镇恶反。修执田子,以专戮斩焉。是岁,义熙十四年正月十五日也。追赠左将军、青州刺史。及帝受命,追封龙阳县侯,谥曰壮。传国至曾孙睿,齐受禅,国除。

  朱龄石,字伯儿,沛郡沛人也。世为将,伯父宪及斌并为西中郎袁真将佐。桓温伐真于寿阳,真以宪兄弟潜通温,并杀之。龄石父绰逃归温。寿阳平,真已死,绰辄发棺戮尸。温怒将斩之,温弟冲请得免。绰受冲更生之恩,事冲如父。位西阳、广平太守。及冲薨,绰欧血而死。

  龄石少好武,不事崖检。舅淮南蒋氏才劣,龄石使舅卧听事,翦纸方寸帖着舅枕,以刀子县掷之,相去八九尺,百掷百中。舅畏龄石,终不敢动。舅头有大瘤,龄石伺眠密割之,即死。

  武帝克京城,以为建武参军。从至江乘将战,龄石言世受桓氏恩,不容以兵刃相向,乞在军后。帝义而许之。以为镇军参军,迁武康令。县人姚系祖专为劫,郡县畏不能讨。龄石至县,伪与厚,召为参军。系祖恃强,乃出应召。龄石斩之,掩其家,悉杀其兄弟,由是一部得清。后领中兵。龄石有武干,又练吏职,帝甚亲委之。平卢循有功,为西阳太守。

  义熙九年,徙益州刺史,为元帅伐蜀。初,帝与龄石密谋进取,曰:“刘敬宣往年出黄武,无功而退。贼谓我今应从外水往,而料我当出其不意犹从内水来也,必重兵守涪城以备内道。若向黄武,正堕其计。今以大众自外水取成都,疑兵出内水,此制敌之奇也。”而虑此声先驰,贼审虚实,别有函封付龄石,署曰至白帝乃开。诸军虽进,未知处分。至白帝发书,曰:“众军悉从外水取成都;臧熹、朱枚于中水取广汉;使羸弱乘高舰十余,由内水向黄武。”谯纵果备内水,使其大将谯道福戍涪城,遣其秦州刺史侯晖、仆射谯诜等屯彭摸,夹水为城。十年六月,龄石至彭摸。七月,龄石率刘钟、蒯恩等于北城斩侯晖、谯诜。朱枚至广汉,复破谯道福别军。谯纵奔涪城,巴西人王志斩送之,并获道福,斩于军门。帝之伐蜀,将谋元帅,乃举龄石。众咸谓龄石资名尚轻,虑不克办。论者甚众,帝不从。乃分大军之半,令猛将劲卒悉以配之。臧熹,敬皇后弟也,亦命受其节度。及战克捷,众咸服帝知人,又美龄石善于事。以平蜀功,封丰城侯。十四年,桂阳公义真被征,以龄石为雍州刺史,督关中诸军事。龄石至长安,义真乃发。义真败于青泥,龄石亦举城奔走见杀。传国至孙,齐受禅,国除。

  龄石弟超石,亦果锐。虽出自将家,兄弟并闲尺牍。桓谦为卫将军,以补行参军。后为武帝徐州主簿,收迎桓谦身首,躬营殡葬。义熙十二年北伐,超石前锋入河。时军人缘河南岸牵百丈。有漂度北岸者,辄为魏军所杀略。帝遣白直队主丁旿率七百人及车百乘于河北岸为却月阵,两头抱河,车置七仗士。事毕,使竖一长白毦。魏军不解其意,并未动。帝先命超石戒严,白毦既举,超石赴之,并赍大弩百张,一车益二十人,设彭排于辕上。魏军见营阵立,乃进围营。超石先以弱弓小箭射之,魏军四面俱至。魏明元皇帝又遣南平公长孙嵩三万骑肉薄攻营,于是百弩俱发。魏军既多,弩不能制。超石初行,别赍大槌并千余张槊,乃断槊三四尺以槌之,一槊辄洞贯三四人。魏军不能当,遂溃。大军进克蒲坂,以超石为河东太守。后除中书侍郎,封兴平县五等侯。关中乱,帝遣超石慰劳河洛,与龄石俱没赫连勃勃,见杀。

  毛修之,字敬文,荥阳阳武人也。祖武生、伯父璩并益州刺史。父瑾,梁、秦二州刺史。修之仕桓玄为屯骑校尉,随玄西奔。玄欲奔汉川,修之诱令入蜀。冯迁斩玄于枚洄洲,修之故频加荣爵。

  及父瑾为谯纵所杀,帝表修之为龙骧将军,配兵遣奔赴。时益州刺史鲍陋不肯进讨,修之言状,帝乃令冠军将军刘敬宣伐蜀,无功而退。谯纵由此送修之父伯及中表丧柩,口累并得还。

  后刘毅西镇江陵,以为卫军司马、南郡太守。修之虽为毅将佐,而深结于帝,及毅败见宥。时遣朱龄石伐蜀,修之固求行。帝虑修之至蜀多所诛杀,且土人既与毛氏有嫌,亦当以死自固。不许。修之不信鬼神,所至必焚房庙。时蒋山庙中有好牛马,并夺取之。累迁相国右司马,行司州事。戍洛阳,修立城垒。武帝至,履行善之,赐衣服玩好,当时评直二千万。王镇恶死,修之代为安西司马。桂阳公义真败,为赫连勃勃所禽。及赫连昌灭,入魏。修之在洛,敬事嵩高道士寇谦之。谦之为魏太武帝信敬,营护之,故不死。修之尝为羊羹荐魏尚书,尚书以为绝味,献之太武,大悦。以为太官令,被宠,遂为尚书、光禄大夫,封南郡公,太官令、尚书如常。

  后朱修之俘于魏亦见宠。修之问朱修之,南国当权者为谁,答云殷景仁。修之笑曰:“吾昔在南,殷尚幼少,我归罪之日,便当巾韝到门。”经年不忍问家消息,久之乃访焉。修之具答,并云:“贤子元矫甚能自处。”修之悲不得言,直视良久,乃长叹曰:“呜呼!”自此一不复及。初,北人去来言修之劝魏侵边,并教以在南礼制,文帝甚疑责之。朱修之后得还,具相申理,上意乃释。修之在魏多妻妾,男女甚众,身遂死于魏。

  孙惠素,仕齐为少府卿。性至孝,母服除后,更修母所住处床帐屏帷,每月朝十五向帷悲泣,傍人为之感伤,终身如此。惠素吏才强济,而临事清刻。敕市铜官碧青一千二百斤供御画,用钱六十五万。有谗惠素纳利,武帝怒。敕尚书评价,贵二十八万余,有司奏,伏诛。死后家徒四壁,武帝后知无罪,甚悔恨之。

  傅弘之,字仲度,北地泥阳人也。傅氏旧属灵州,汉末失土,寄冯翊,置泥阳、富平二县,废灵州,故傅氏悉属泥阳。晋武帝太康三年复立灵州县,傅氏还属灵州。弘之高祖祗,晋司徒,后封灵州公。不欲封本县,故祗一门还属泥阳。曾祖畅,秘书丞,没石勒。生子洪。晋穆帝永和中,石氏乱,度江。洪生梁州刺史歆,歆生弘之。少倜傥有大志,历位太尉行参军。宋武帝北伐,弘之与扶风太守沈田子等七军自武关入。弘之素习骑乘,于姚泓驰道内戏马,甚有姿制,羌胡观者数千,并叹称善。留为桂阳公义真雍州中从事史。及义真东归,赫连勃勃倾国追蹑,于青泥大战,弘之躬贯甲胄,气冠三军,军败陷没,不为之屈。时天大寒裸弘之,弘之叫骂见杀。

  朱修之,字恭祖,义阳平氏人也。曾祖焘,晋平西将军。祖序,豫州刺史。父谌,益州刺史。

  修之初为州主簿,宋元嘉中,累迁司徒从事中郎。文帝谓曰:“卿曾祖昔为王导丞相中郎,卿今又为王弘中郎,可谓不忝尔祖矣。”后随右军到彦之北侵。彦之自河南回,修之留戍滑台,被魏将安颉攻围。粮尽,将士熏鼠食之。修之初围既久,母常悲忧。忽一旦乳汁惊出,母号恸告家人曰:“我年老非复有乳汁时,今如此,儿必没矣。”魏果以其日克滑台,囚之。

  太武嘉其固守之节,以为云中镇将,妻以宗室女。修之潜谋南归,妻疑之,每流涕谓曰:“观君无停意,何不告我以实,义不相负。”修之深嘉其义而不告也。及太武伐冯弘,修之及同没人邢怀明并从。又有徐卓者亦没魏,复欲率南人窃发,事泄见诛。修之、怀明惧祸,同奔冯弘,不见礼。停一年,会宋使至。修之名位素显,传诏见便拜。彼国敬传诏,呼为天子边人。见传诏致敬,乃始礼之。时魏屡伐黄龙,弘遣使求救,修之乃使传诏说而遣之。泛海,未至东莱,舫柂折,风猛,海师虑向海北,垂长索,舫乃正。海师视上有鸟飞,知去岸不远。须臾至东莱。及至,以为黄门侍郎。孝武初,累迁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加都督。修之政在宽简,士庶悦附。及荆州刺史南郡王义宣反,檄修之举兵。雍土时饥,修之伪与之同,既而遣使陈情于孝武,孝武嘉之,以为荆州刺史,加都督。义宣乃闻修之不同,更以鲁秀为雍州刺史,击襄阳。修之命断马鞍山道,秀不得前乃退。修之率众向江陵,竺超已执义宣。修之至,于狱杀之。以功封南昌县侯。

  修之立身清约,百城贶赠,一无所受。唯以蛮人宜存抚纳,有饷皆受,得辄与佐史赌之,未尝入己。去镇之日,秋毫无犯。计在州以来,然油及私牛马食官谷草,以私钱六十万偿之。而俭刻无润,薄于恩情,姊在乡里,饥寒不立,修之贵为刺史,未曾供赡。往姊家,姊为设菜羹粗饭以激之,修之曰:“此是贫家好食,进之致饱。”先是,新野庾彦达为益州刺史,携姊之镇,资给供奉,中分秩禄,西土称焉。

  修之后拜左户尚书、领军将军。至建邺,牛奔坠车折脚,辞尚书,徙崇宪太仆,仍加特进、金紫光禄大夫。脚疾不堪独行见,特给扶侍。卒,谥贞侯。

  王玄谟,字彦德,太原祁人也。六世祖宏,河东太守、绵竹侯。以从叔司徒允之难,弃官北居新兴,仍为新兴、雁门太守。其《自序》云尔。祖牢,仕慕容氏为上谷太守,随慕容德居青州。父秀,早卒。

  玄谟幼而不群,世父蕤有知人鉴,常笑曰:“此儿气概高亮,有太尉彦云之风。”宋武帝临徐州,辟为从事史,与语异之。少帝末,谢晦为荆州,请为南蛮行参军、武宁太守。晦败,以非大帅见原。元嘉中,补长沙王义欣镇军中兵参军,领汝阴太守。每陈北侵之谋,上谓殷景仁曰:“闻王玄谟陈说,使人有封狼居胥意。”后为兴安侯义宾辅国司马、彭城太守。义宾薨,玄谟上表,以彭城要兼水陆,请以皇子抚临州政,乃以孝武出镇。及大举北侵,以玄谟为宁朔将军。前锋入河,受辅国将军萧斌节度。军至碻磝,玄谟进向滑台,围城二百余日。魏太武自来救之,众号百万,鼓鞞动天地。玄谟之行也,众力不少,器械精严,而专仗所见,多行杀戮。初围城,城内多茅屋,众求以火箭烧之。玄谟曰:“损亡军实。”不听。城中即撤坏之,空地为窟室。及魏救将至,众请发车为营,又不从。将士并怀离怨。又营货利,一匹布责人八百梨,以此倍失人心。及太武军至,乃夜遁,麾下散亡略尽。萧斌将斩之,沈庆之固谏曰:“佛狸威震天下,控弦百万,岂玄谟所当?杀战将以自弱,非良计也。”斌乃止。初,玄谟始将见杀,梦人告曰:“诵《观世音》千遍则免。”玄谟梦中曰:“何可竟也。”仍见授,既觉诵之,且得千遍。明日将刑,诵之不辍。忽传唱停刑,遣代守碻磝江夏王义恭为征讨都督,以碻磝沙城不可守,召令还。为魏军所追,大破之,流矢中臂。二十八年正月,还至历城。义恭与玄谟书曰:“闻因败为成,臂上金创,将非金印之征邪?”

  元凶弑立,以玄谟为冀州刺史。孝武伐逆,玄谟遣济南太守垣护之等将兵赴义。事平,除徐州刺史,加都督。及南郡王义宣与江州刺史臧质反,朝廷假玄谟辅国将军,为前锋南讨,拜豫州刺史。质寻至,大破之。加都督,封曲江县侯。中军司马刘冲之白孝武,言玄谟在梁山与义宣通谋。检虽无实,上意不能明,使有司奏玄谟没匿所得贼宝物,虚张战簿,与徐州刺史垣护之并免官。

  寻为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加都督。雍士多诸侨寓,玄谟上言所统侨郡无有境土,新旧错乱,租课不时,宜加并合。见许。乃省并郡县,自此便之。百姓当时不愿属籍。其年,玄谟又令九品以上租,使贫富相通,境内莫不嗟怨。人间讹言玄谟欲反。时柳元景当权,元景弟僧景为新城太守,以元景之势,制令雍土南阳顺阳上庸新城诸郡并发兵,欲讨玄谟。玄谟令内外晏然,以解众惑,驰启孝武,具陈本末。帝知其虚,驰遣主书吴喜公慰抚之。又答曰:“玄谟启明白之日,七十老公反欲何求?聊复为笑,想足以申卿眉头耳。”玄谟性严,未曾妄笑,时人言玄谟眉头未曾申,故以此见戏。

  后为金紫光禄大夫,领太常。及建明堂,以本官领起部尚书,又领北选。孝武狎侮群臣,各有称目,多须者谓之羊,短长肥瘦皆有比拟。颜师伯筼垂齿,号之曰衄,刘秀之俭吝,常呼为老慳。黄门侍郎宗灵秀躯体肥壮,拜起艰难,每一集会,辄于坐赐灵秀器服饮食,前后相系,欲其占谢倾踣,以为欢笑。又刻木作灵秀父光禄勋叔献像送其家听事。柳元景、垣护之虽并北人,而玄谟独受老伧之目。凡诸称谓,四方书疏亦如之。尝为玄谟作《四时诗》曰:“堇茹供春膳,粟浆充夏餐,包酱调秋菜,白醋解冬寒。”又宠一昆仑奴子名白主,常在左右,令以杖击群臣。自柳元景以下皆罹其毒。

  玄谟寻迁徐州刺史,加都督。时北土灾馑,乃散私谷十万斛牛千头以赈之。孝武崩,与群公俱被顾命。时朝政多门,玄谟以严直不容,徙青、冀二州刺史,加都督。少帝诛颜师伯、柳元景等,狂悖滋甚,以领军征玄谟,子侄咸劝称疾。玄谟曰:“避难苟免,既乖事君之节,且吾荷先朝厚恩,弥不得逡巡。”及至,屡表谏诤,又流涕请缓刑去杀,以安元元之意,少帝大怒。

  明帝即位,礼遇益崇。时四方反叛,玄谟领水军前锋南讨,以脚疾未差,听乘舆出入。寻除车骑大将军、江州刺史,副司徒建安王休仁于赭圻,赐以诸葛亮甬袖铠。顷之,以为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领护军将军,迁南豫州刺史,加都督。薨年八十二,谥曰庄公。

  子深早卒,深子缋嗣。

  深弟宽,泰始初,为随郡太守。逢四方反,父玄谟在建邺,宽弃郡自归。以母在西,为贼所执,请西行,遂袭破随郡,收其母。事平,明帝嘉之,使图宽形以上。齐永明元年,为太常,坐于宅杀牛,免官。后卒于光禄大夫。

  宽弟瞻,字明远,一字叔鸾。负气慠俗,好贬裁人物。仕宋为王府参军。尝诣刘彦节,直登榻曰:“君侯是公孙,仆是公子,引满促膝,唯余二人。”彦节外迹虽酬之,意甚不悦。齐豫章王嶷少时,早与瞻友。瞻常候嶷高论,齐武帝时在大床寝,瞻谓嶷曰:“帐中人物亦复随人寝兴。”嶷言次忽问王景文兄楷贤愚何如殷道矜,瞻曰:“卿遂复言他人兄邪。”武帝笑称嶷小名多王:“汝兄愚,那得忽来王参军此句”。瞻曰:“直恐如卿来谈。”武帝衔之,未尝形色。后历黄门侍郎。及齐建元初,瞻为永嘉太守,诣阙跪拜不如仪。武帝知之,召入东宫,仍送付廷尉杀之。命左右启高帝曰:“父辱子死。王瞻傲朝廷,臣辄已收之。”高帝曰:“此何足计。”及闻瞻已死,乃默无言。

  玄谟从弟玄象,位下邳太守。好发冢,地无完椁。人间垣内有小冢,坟上殆平,每朝日初升,见一女子立冢上,近视则亡。或以告玄象,便命发之。有一棺尚全,有金蚕、铜人以百数。剖棺见一女子,年可二十,姿质若生,卧而言曰:“我东海王家女应生,资财相奉,幸勿见害。”女臂有玉钏,破冢者斩臂取之,于是女复死。玄谟时为徐州刺史,以事上闻,玄象坐免郡。

  玄载,字彦休,玄谟从弟也。父蕤,东莞太守。玄载仕宋,位益州刺史。沈攸之之难,玄载起义,送诚于齐高帝,封鄂县子。齐建元元年,为左户尚书。永明四年,位兖州刺史,卒官。谥烈子。

  玄载弟玄邈,字彦远,仕宋位青州刺史。齐高帝之镇淮阴,为宋明帝所疑,乃北劝魏,遣书结玄邈。玄邈长史房叔安进曰:“夫布衣韦带之士,衔一餐而不忘,义使之然也。今将军居方州之重,托君臣之义,无故举忠孝而弃之,三齐之士宁蹈东海死耳,不敢随将军也。”玄邈意乃定。仍使叔安使建邺,发高帝谋。高帝于路执之,并求玄邈表。叔安答曰:“寡君使表上天子,不上将军。且仆之所言,利国家而不利将军,无所应问。”荀伯玉劝杀之,高帝曰:“物各为主,无所责也。”玄邈罢州还,高帝途中要之,玄邈严军直过。还都,启宋明帝,称高帝有异谋,高帝不恨也。升明中,高帝引为骠骑司马、泰山太守。玄邈甚惧,高帝待之如初。再迁西戎校尉、梁、南秦二州刺史,封河阳县侯,兄弟同时为方伯。齐建元初,亡命李乌奴作乱梁部。玄邈使人伪降乌奴,告之曰:“王使君兵弱,携爱妾二人已去矣。”乌奴喜,轻兵袭州城,玄邈奇兵破之。高帝闻之曰:“玄邈果不负吾。”延兴元年,为中护军。明帝使玄邈往江州杀晋安王子懋,玄邈苦辞不行。及遣王广之往广陵取安陆王子敬,玄邈不得已奉旨。建武中,卒于护军,赠雍州刺史,谥壮侯。

  叔安,字子仁,清河人。高帝即位,怀其忠正,时为益州司马、宁蜀太守,就拜前将军。方用为梁州,会病卒。帝叹曰:“叔安节义,古人中求之耳,恨不至方伯而终。”子长瑜,亦有义行,永明中,为州中从事。

  论曰:自晋室播迁,来宅扬、越,关边遥阻,汧、陇遐荒,区甸分其内外,山河判其表里。桓温一代英人,志移晋鼎,自非兵屈灞上,战衄枋头,则光宅之运,中年允集。宋武帝崛起布衣,非藉人誉,一旦驱率乌合,奄兴霸绪,功虽有余而德犹未洽。非树奇功于难立,震大威于四海,则不能成配天之业,一异同之心。故须外积武功,以收人望。及金墉请吏,元勋既立,心欲挂旆龙门,折冲冀、赵,跨功桓氏,取高昔人。方复观兵崤、渭,陈师天险。及灵威薄震,重关自辟,故知英算所包,先胜而后战也。王镇恶推锋直指,前无强阵,为宋方叔,其壮矣乎!朱龄石、超石、毛修之、傅弘之等,以归众难固之情,逢英勇乘机之运,以至颠陷,为不幸矣。修之滑台之守,有疏勒之难,苟诚节在焉,所在为重,其取荣大国,岂徒然哉!终假道自归,首丘之义也。玄谟封狼之心,虽简帝念;然天方相魏,人岂能支?宋氏以三吴之弱卒,当八州之劲勇,欲以邀胜,不亦难乎!蹙境亡师,固其宜也。观夫庆之言,可谓达于时变。瞻傲恨不悔,卒至亡躯,然齐武追恨鱼服,匹夫惧矣。玄邈行己之度,有士君子之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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