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兴:环境能力引论

作者:唐代兴发布日期:2014-09-24

「唐代兴:环境能力引论」正文

内容摘要:环境问题的实质,是环境能力问题。环境能力就是环境自生成、自生长、自繁殖的自生境能力,它敞开为两个维度,即自然环境能力和社会环境能力。自然环境能力既构成为社会环境能力生成的土壤,更构成国家能力提升的基石和导向力量。当环境的自生境能力一旦弱化或丧失,就会动摇社会的存在根基,并直接削弱国家能力。面对不断恶化的环境现实,其根本的解决之道只能是展开深度的环境治理,全面恢复环境的自生境能力,健康的可持续生存式发展的国家能力,才可获得坚实的基础和最终的力量源泉。

关键词:环境能力 国家能力 生境化 环境治理能力

在一般论域层面,国家能力即国家实力,它由经济、科技、资源、军事等具有刚性特征的硬实力和由文化、政治价值观、制度等具有柔性特征的软实力构成。但这两个方面的国家能力的生成和提升,都须以环境能力为基石。环境能力,就是环境软实力,它既是国家软实力的基础,更是国家硬实力的基础。尤其是在世界风险、全球生态危机的当代境遇下,国家能力的强弱,最终由其实际的环境能力所决定。

1、"环境能力"概念释义

近年来,因为环境问题的日益突出和环境意识的逐渐社会化,环境能力意识亦开始形成,并在环境适应和环境治理这两个层面得到运用。本文所讲的"环境能力"虽然也包括如上内容,但却不是在这一语义指涉层面立论的。本文所论的"环境能力"是指对"环境生态的生境化能力"的简称,故亦称之为"环境生境能力"。

要理解"环境能力"概念,首先须改变对环境的习惯性看待:在日常意识中,环境不过是人的存在视野中呈静态取向的一种被动状况。因而,当环境因其外力因素而发生了不利于人类的生存需求时,我们首先且最终想到的是"治理"或"保护"环境。治理或保护的环境观,都是一种静态环境观,它最终源于"自然是僵死的"信念。[1](P21)然而,人为的观念信念往往并不一定符合存在本身,因为客观地讲,环境是动态生成的。

环境的动态生成性,表征为环境本身是生态的。"环境生态"这个概念表明环境是有生命的存在物。这可从两个方面得到理解:第一,环境不是空无的壳,不同视域层面的环境,都其充实的实项内容,比如构成地球环境的实质内容就是动物、植物、微生物,但动物、植物、微生物,却都是其生命物。所以,环境是由生命构成的。第二,由众生命构成的环境本身就是一个生命体,就呈现出某种整体的生命朝向与张力。为此需要进一步理解"生态"概念。在西语中,"生态"(Ecology)概念源于古希腊οικοs,原意指生命的"住所"或"栖息地"。概括地讲,生态即是生物的生存状态,它既展现出生物与生命之间以及生物与环境之间生成关系,也张扬着生物自身本性及其存在敞开的生存习性。但这些都是"生态"概念的功能语义,要理解此概念的本质语义,有必要从汉语的词源学入手。在汉语中,"生态"一语中的"生",既是名词,也是动词:作为名词,它意指生命;作为动词,它意指使之存活而谋求生路、创造生机。所以"生"乃指生命为其良好地保存自身而本能地谋求生路、创造生机。"态"乃位态、姿态,以及由此而形成的状态、进程。整合地看,"生态"概念实际上是对生命存在状态及其朝向的描述:第一,生命一旦诞生,就有其自身的存在姿态,并且这一存在姿态一旦向生存领域敞开,就形成某种或多种种可能性朝向,这就是生命的位态。第二,生命的存在姿态和可能性朝向(即位态)恰恰源于生命的自在本性。生命的自在本性表征生命始终是未完成、待完成和需要不断完成的一种敞开可能性和敞开进程。第三,生命敞开自我的进程,却是由生命的自身本性所决定的,但生命不断完成自己的这种进程到底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展开,却不能完全由它本身所能决定的,因为无论是宏观意义上的生命还是微观意义上的生命,它都始终是存在于它者之中并借助于它者才可获得自我彰显或自我实现。由于这一双重的规定性,生命存在的固有姿态以及由此向生存领域敞开所形成的位态(即生命生成自我的朝向),就获得了不同的可能性:或朝向生境的可能性,或朝向死境的可能性。

"生境"(habitat)是一个生物学概念,它意指生物(包括个体、种群或群落)的栖息地,即生物生存的地域环境。由于生境问题是生物存在繁殖的真实土壤、平台、条件问题,所以它又"成为使用最多的生态学名词之一,也"广泛为非生态学家所了解"。[2](P4)也由此形成"生境"定义的多样性,也形成对"生境"概念理解的较大分歧。芬兰学者Ilkka Hanski在《萎缩的世界:生境丧失的生态学后果》中对Dennis等所整理的8种定义予以综合考察后,认为"生境(habitat)是为动植物提供生长条件的常规自然空间;换句话说,是生物种群的家。......在种群和物种的管理和保育工作中,生境是最重要的概念,因为生境是种群和物种生存的必要条件",是"一个物种能够生存和繁殖的环境条件范围"。所以,种群和物种一旦丧失其生境,就难免"走向濒危乃至灭绝"的死境状态。[2](PP4-6)

综合上述,第一,生境和死境这两个概念都是相对环境而论的,它们是对环境的存在状态和实际生存朝向进行定性描述的两个不同概念:如果种群和物种赖以生存的环境是生境的,那么种群和物种就会生长和繁殖;反之,如果种群和物种生存的环境是非生境的,或者如Hanski所说是"丧失生境"的,种群和物种的生存就会滑向与生长和繁殖相反的死境方向。

第二,生境就是生物种群和物种得以按其自身本性而生长和繁殖的家园。反之,当这个按其本性而生长和繁殖的家园一旦被某种或某些外来的力量所破坏或捣毁,生物种群和物种就因此丧失得以正常生长和繁殖的实际土壤、空间平台、现实条件而沦为死境状态。

第三,在生物世界里,种群、物种以及个体的生存,都是受环境约束的。而环境,无论相对自身论,还是相对构成环境的要素诸如种群、物种或个体生命来讲,却始终呈现其动态生成的生态倾向,并且这种动态生成的生态倾向,既可能呈现出枯萎、死亡、毁灭的朝向、态势,也可能会呈现出生育、生长、生生不息繁殖的朝向、态势。环境朝向前一种可能性敞开,就生成出死境;环境朝向后一种可能性展开,就生成出生境。

第四,环境生境化的真正动力,亦蕴含在环境自身之中,即环境内在地拥有其自生成力、自生长力、自繁殖力。因而,凡是具有自生成力、自生长力、自繁殖力的环境,就是生境,亦或,凡由自生成、自生长、自繁殖力量推动而敞开的生生不息的环境,就是生境。反之,导致环境死境化的真实推动力却来源于外部,即当某种或某些违逆环境的生生本性的外部力量入侵环境,导致其自生成力、自生长力、自繁殖力的弱化、消解或摧毁,该环境就会因此而丧失其内在推动的自生成、自生长和自繁殖功能。导致环境丧失生境功能的外部力量通常有两种:一是比环境更具强力的整体的自然力量;一是人类力量。

第五,环境之所以内在地具有自生成、自生长、自繁殖能力,是因为环境由生命构成并且环境本身就是生命。环境的这一双重存在事实背后,蕴含着一个鲜为人知的内在事实:在生物世界里,环境与种群、物种、个体生命之间以及更大范围的环境与自然、物种与自然之间是内在关联的,即它们之间存在着亲缘关系,生命与生命之间是亲生命性的。正是这种内在的亲缘关系和亲生命本性,才使环境与种群、物种与自然、生命与生命之间的生存是互为体用的,才形成生命与环境之间的共在互存、共生互生。

概括地讲,环境能力就是环境本身生生不息地自生成、自生长、自繁殖的生境能力,亦可称之为环境的生境化能力,而不是对环境的治理或保护的能力。

2、"环境能力"的内涵构成

客观论之,环境始终相对人才有意义:没有人的对象性意识能力,就没有关于"环境"的意识、观念,更没有对"环境能力"的发现和思考。所以,当考察"环境能力"的构成内涵时,必须从生物学和生态学的视域中突破出来,使其获得社会学维度:环境不仅指涉自然,也指涉社会。以此来看,环境能力意即人、社会、地球生命、自然四者共在互存和共生互生并生生不息的整体性力量。

首先,环境不是空洞的,它具有其实项内容。从宏观讲,没有离开人、社会、地球生命、自然这四个构成世界的基本要素而独立存在的环境;从微观论,也没有离开个体事物、个体生命、个体的人等等因素而独立存在的环境。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所谓环境,最终不过是事物、生物、个体或者人、社会、地球生命、自然相互关联所生成的整体状态。简言之,环境就是事物与事物或事物与生命之间的存在关联状态。以此来审视环境能力,它就是事物与事物或事物与生命之间相互关联所形成的具有自生成、自生长、自繁殖功能的关联力量。

其次,环境能力是一种存在关联意义上的整体能力,并且这种整体能力是由人、社会、地球生命、自然四者自发整合生成的共生互生的进程状态。进一步讲,在人介入自然的存在世界里,如上四大因素的自整合,才构建起了无论是人或是物种、种群的宏观生存的空间范围与条件,才使人、生物物种、种群获得生境化存在的家园。

其三,作为整体的环境能力是由自然环境能力和社会环境能力构成。并且,自然环境能力从三个维度敞开并构成社会环境能力生成的基础。

在宇观方面,自然环境能力即是气候环境能力,它是由宇宙运行、太阳辐射、大气环流、地面性质(比如森林、草原、山脉、江河、湖泊、海洋等存在状况)、生物(包括动物、植物、微生物)活动等因素自整合生成的关联能力。这种能力构成地球上所有生命、一切物种、全部种群事实上只能以怎样的方式存在、并必须按照某种方式敞开其生存的最终力量。这种力量就是气候。气候构成了地球的整体环境,气候变化构成了地球的整体环境能力。因为气候按其自身的时空韵律而运作[3](P80),使地球上所有生命、一切物种、全部种群都获得生生不息的生境化能力;反之,如果气候失律,地球上所有生命、一切物种、全部种群都会滑向逆生态的死境化方向,一旦出现这种状况,地球就会陷入物种灭绝、生物多样性减少的危机之中,人类亦会陷入各种生存灾难不断的危机之中。

在宏观层面,自然环境能力即是地球环境能力,它是由陆地、海洋、山脉及其生长于其中动物、植物、微生物等整合生成的关联能力。这种关联能力敞开的实际取向,取决于陆地、海洋、山脉与动物、植物、微生物之间是否达向动态平衡,如果此三者的竞适始终于动态平衡状态,那么,由陆地、海洋、山脉与动物、植物、微生物所自整合生成的环境能力就体现生境化方向,张扬整体生成、生长、繁殖的生生功能;反之,如果其竞适打破了动态平衡状态而滑向某种偏离轨道的方向运行,那么,由陆地、海洋、山脉与动物、植物、微生物等自整合生成的环境能力,就呈现死境化方向,并从整体上呈现萎缩、枯竭、死亡的灭绝功能。

在微观层面,自然环境能力就是地球生物环境能力,即生物圈中具体的种群、物种、个体生物三者自整合生成的关联能力,这种关联能力究竟是呈生境化朝向,还是呈死境化朝向,主要取决于各种群、物种、个体生物之间是否保持其共在互存、共生互生之张力,如果能保持其共互张力,它就在整体上呈生境化倾向,并不断实现其生生不息的功能;反之,就会从整体上呈现死境化倾向,并发挥出弱化、消解其生的功能。

与自然环境能力相对应的是社会环境能力,它是对人际环境能力、社群环境能力、国家环境能力等等的整合表达。

人际环境能力是社会环境能力的微观形态,它是指由人与人之间相互缔结成的生存关系本身所体现出来的那种关联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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