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仁:看全球的大势 再来看看中国自己」正文
本文根据周其仁在中国企业家论坛第十届亚布力年会上发表的题为“闭幕主题演讲:未来的商业机会”演讲整理而成:
确实,宏观经济和美国公司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家都非常关心,所以我们实际上是一种服务业。
我今天准备了一个题目“看全球的大势,再来看看中国自己”,全球大势现在扑朔迷离,朱民行长刚才讲了很多情况,我大致都是同意的,因为我们一个月前在达沃斯参加讨论,我主要是看看世界经济论坛,世界经济到底怎么样,看到的图象是非常矛盾的,第一,经济增长的数据是确实增长了,不再衰退,不但是中国,新兴和发展中国家,而且在去年说大危机,新兴和发达国家的增长也有1.7%,而是发达国家都是从负的再开始转成正的,非常有意思,在达沃斯开会不久,MF,也就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调整了去年10月对全球经济的预测,从原来认为今年全球会增长3.1%调高到3.9%,调高的主要原因不是因为中国的表现,中国的表现一直很好,调高的主要原因是发达国家的经济超出了他们原来的想象,原来预测美国今年从去年的负的两点几会变成今年1.5的增长,1月份达沃斯的时候这个预测调高了2.7%,世行的所有重要机构,达沃斯概括起来,所有上达沃斯的预测机构差不多都调高了对世界经济2011年的增长预测的指数,而其中主要的数字是发达国家的情况比原来想的要好,像美国去年第四季度折合年增长率是5.7%,你看实际情况,这是数据预测,惹祸的金融业发展得非常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好到达沃斯第一场就讨论金融高管要不要限薪,限制发奖金,如果要是垮了还讨论这个问题干什么?华尔街的几个大行,你可以听听看,超过2007年,刚才朱民讲了股市的情况,大箫条,大危机,实际上股市涨了很多,你看零利率,低利率政策,发达国家都是零利率,低利率,全球其他国家都是零利率,搬就可以搬出那么多钱,这是开始兴起金融搬运业,实体经济大概有两千个全球高管,有1800位CEO,大家对两千个高管做调查,83%对2011年都非常看好,包括做大投资,进行兼并,经历采购指数,无论是欧洲的、美国的、日本的,全部是50个点以上,更不要说中国、印度、新兴和发展中国家,所以要是看实际数字,矛盾在什么地方呢?感觉很差,尤其是发达国家的感觉非常差,西方政要没有一个讲退出,好了的话就应该大把退出啊,但是不能退,调高了经济增长指数的MF的总裁,在会上说,虽然已经复苏,但是基础很不巩固,前景很不确定,然后说各国衡量要不要退出的抉择非常困难,这次去了大概一共30个政要,我没有听到一个人说坚决退出,这么高端的发财政赤字印钱,但是没有人痛痛快快,唯一的一个是加拿大总理是一个例外,他说我们即便不是退出的时机,我们也应该思考和准备退出。斩钉截铁说退出的是巴西的财长,因为巴西的增长非常强劲,而且将来没有通货膨胀,持续的经济增长,那么很有意思,经济的数据其实已经在增长,衰退就是负增长了,去年确实是全球-1.1%,发达国家负的更多一点,现在从第四季度看,是振荡,而且从预测看未来都是往高看,是感觉,这是我在达沃斯主要想搞清楚的问题,为什么感觉这么差?
发达国家的政要和主流经济学家,白宫全国经济委员会的主席,萨莫斯说看全球数据美国确实在复苏,但是我们的亲身感受是还在衰退之中,数据是在复苏,感觉是在衰退,这中间造成的反差是什么原因呢?就是朱民刚才讲到的高失业率,美国是10.2%,这是在达沃斯,Unemployment,过去是自主精神,现在西方很多人也是啃老族,在家窝着,你再把部分Part-time的人算进去,他们的工作是17%,这是很大的一件事情,欧洲是9.8%,最高的失业率是西班牙,18%,这就很有意思,金融界认为经济好了,是分钱的问题了,是怎么躲过国会和舆论的要求,大公司的高管认为要发展,要投资,很多人说补库存,为什么要补库存?为什么不赶快分财产走人?政要不敢讲这个话,认为基础还不巩固,主流经济学家也不敢讲这个话,萨莫斯讲了数字是复苏,感觉是衰退,如果现在经济慢慢的退出,可能要进入第二次危机,双抵衰退变成了一个流行的词汇,背后的图景就是高失业率,发达国家的高失业率,这个问题怎么去理解呢?我们还是服务业,你感兴趣我就讲两句,我想到这个时代应该增加理解,因为去年的危机我一直持保留态度,2008年好几个企业家在上海,我说中国进入衰退的科学家等于零,为什么当时做这个判断,很多人说大危机,现在没有这个事情啊?美国股市掉了90%,失业率最后冲到了25%,美国现在也没有出现这个情况,法国总理基本上是红卫兵的演说,大骂全球,说这是全球化的危机,去掉表演的色彩,这个话我同意,确实是全球的危机,我的理解是,我认为全球是非常有意思的全球,这个世界和过去不同了,简单的讲,这个世界原来有两个海平面,一个海平面就是发达国家组成的海平面,一个海平面是中国和印度组成的海平面,这个海平面原来是不连通的,因为冷战,另外60年代的发达国家要独立,要自主,包括进口然后关门,发达国家是打通的,互相贸易,互相投资,形成了一个很高的分工和收入水平,然后另外一个海平面是地海平面,这两个海平面差不多,要说工人的收入来算,1980年中国工人的收入等于发达国家工人的1%,这个1%的差距,如果不打通就是各走各的路,问题是中国1980年开始开放,1990年前苏联放开,这个世界就变成了两个海平面开始通路,物理学可以证明,如果两个不同的水平面,中间打通会发生什么?会发生巨大的势能的释放,可是这个释放对于每个阶层,每个家庭的影响都不一样,什么东西活跃,资本,可以流动,开始这个量很少,可是随着发展中国家中国投资的环境越来越改善,知识水平提高,信息成本下降,这个流量是越来越大,这个资本流出来了,对于发展中国家呢?它拿到了资本,拿到了技术,改善了自己的政府服务,它的产品开始摆上了国际舞台,而它的成本是1%,2002年大概劳动力的数据是3%的差距。发展中国家的产品往发达国家走,发达国家的资本往发展中国家来,这是简化了一个全球的概况,这件事情非常好,支撑了过去的贸易比GDP增长大概高2倍以上,也支撑了全球的繁荣,美国你去看长期的经济增长一般都是2.5%,过去差不多会到4%,什么道理?其实发达国家也在这个势能释放当中得到很多好处,但是有一点非常麻烦,就是当低海平面的产品往发达国家走的时候,发达国家的一些生产者在竞争当中败下去了,因为太贵了,东西他会做你不会做他不怕,他会做,你不会做,你就麻烦了,资本往外走也麻烦,因为钱走了,人留下了,这些都是高收入的人,这个麻烦其实一直在累积,美元原来是全球货币,借发展中国家的钱,最后还会转回去,但是是请那些人吗?就是金融危机,高杠杆游戏,低利率,然后高流动性,流动性泛滥,这本身是两个海平面打通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就是概括了这个事情,水就是资本,当然,这个资本是复合的,包括信息,包括商业模式,正在飞快的传播,因为人往高处走,我们往上走是走得很开心的,当然有的人走的不同,但是总体来讲是往高走。再看30年前的收入的增长,惊人的,农民的收入增长从现在来看也是惊人的,这块欣欣向荣。可是我们想想看,还有另外一块发达国家的工人和蓝领,现在的产品被你替代,原来可以扩大的资产和投资转移,发达国家有时间选择,三条路选择,第一进一步升级,进一步造出你不会造成东西来,其实我们经历过,比如说互联网,包括其他科技的创新,这是发达国家对全人类的贡献,不可以否认这条,问题是这种创新可以持续多长时间呢?带动多少的就业量,现在看来不可以消化。
第二条路就是把发达国家的工资福利水平往下调,经济学过去说工资有刚性,其实在座的老总都知道,往上调容易,工资往下砍就非常不容易,非常痛苦。2006年我到底特律,美国的汽车之都福特,美国工业象征性的地方,参观博物馆,讲解员是一个70岁的老工人,退休下来当讲解员,他说他非常骄傲,他们一带带的美国年轻人以进福特为自豪。然后我说,你孩子还进福特吗?他说我孩子不进福特,我孩子不进福特,我的孩子到亚洲教英语了,为什么原来好好的,非要高平面继续发展,他的车子可以卖出去啊,问题是日本汽车起来了,韩国汽车起来了,中国的汽车起来了,李书福的一线工人的工资和他们的工资差不多少,他做车做得七七八八吗?因为可以学习的,然后美国的汽车资本到中国来了,中国去年1300万车,Made in China,这是翻译错误,弄得中国人心里很浮躁,其实是在中国制造,不完全是中国人造的,资本、技术、管理都是人家的,为什么人家来中国造?水往低处流,他要到综合成本有优势的地方去,我始终认为这个是全球化的主流,但是全球化不是没有代价的,要甩出一些人来,所以实际经济增长向好走,我认为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因为这个还在释放,只要金融紊乱消失以后,全球的经济还会有一个很不错的增长,但是社会矛盾是另外一个概念,为什么西方政要不敢果断的说退出呢?不是他们不知道这么大把的印钱,财政赤字不会危害将来,而是现在过不去,希腊是第一个试验的,财政不行了要退出,要重启财政政策,马上就是公务员上街,工人和公务员一块儿上街,两百万人的游戏,哪个政治家想选票的人敢说退出啊?那么水少加面,面少加水,所以全球的形势一方面我的看法是,经济层面我认为还是一个往上走的局势,但是代价到底会发生什么不好讲,发达国家第一次往上走是升级,第二次是工资福利往下调,我最近看福特汽车公司跟工会达成协议以后招小时工12美元的工人,新工人低价,大概比目前的市场价要低,工会同意了,在我看来这是美国调整的一个信号,但是很多公司做不到,或者很多公司不同意,往下调很困难,剩下的是什么路呢?就是两个海平面水流得不要那么快,这就是贸易保护主义,增加摩擦,因为这个流量越小,高平面可以慢慢的往下走,水的流量大,他们的社会矛盾会非常艰难,贸易保护主义刚才梁先生讲到了中美之间的摩擦,我的感觉也是这样,未来的五年,小事情都会变成大事情,小事情会炒成大事情,因为有这个政治要求,政治集中反映了经济,调不动,怎么办?找茬,找了茬流量不就小了吗?我现在看贸易保护主义还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是中国未来五年到十年和平的国际环境能不能维持住。全世界麻烦都是在两个海平面大同的时候发生的,一个海平面要涨,你看历史上多次发生,所以转过来中国自己对这么一个全球的局势,有一个清楚和深刻的理解,那么应该怎么样呢?我认为应该很好的研究,抓中国的机会,中国的机会有两个层次,第一个层次就是中国在全球化中的机会,这个我看是挡不住的,现在不是失业率高吗?我认为失业率高也是中国公司走向全球的一个契机,只要有本事聘西方人,你这个公司就很容易走向西方去,这是我得出的一个结论。我在达沃斯跟任正飞聊了大概四个钟头,很受启发,大概全球是两三万员工,非中国的雇员有四千,刚才我问杨元庆,联想现在全球是多少,联想现在全球三万人,外籍员工五千人,这个苗头大家注意,因为现在中国2.4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这个力量已经在这里了,再怎么说什么问题,肯定不会在这么一条直线上,甚至往哪里走啊?所以这是中国走向全球化的机会,我的看法是客观的,中国第一波是TCL,法国的公司遇到很多还在坚持,第二波你看华为,全世界130个国家和地区已经开始,他们生产的主导产品20多年前是中国不能生产的,就是交换机原来都是进口的,你看就是这么20多年,成立了一个全球的主要的供应商,然后是联想,中关村,业绩不会一条直线上去,一定会有变化,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背后代表的势头,所以中国在全球化的机会是客观存在的,也不是说我们就是实打一条路,所有的都是中国制造非常便宜,把西方都逼死,里面可以有合作的机会,所以在座的媒体的朋友,我们一起商量商量,把中国公司请外国员工的事情好好在舆论上炒一把,这就告诉西方政治家我们在给他们做贡献,实际上是中国房地产走向全球的准备,没有这种作战能力,概念上人家就不接受,我的看法是,今后五到十年,中国顶端的公司一定会在全球不同的地方有业务,这个机会绝对不会放弃,客观上也不会消失,问题是事在人为,谁来做。当然,在做的时候一定要当心,因为我们现在存在着这种倾向,因为你国内有矛盾,你要转嫁给我,我就给你打回去,该打的还要打,但是,和平的国际环境对于中国来说更加重要,现在这种国际局面你可以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