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澄：古巴社会主义的文化理论和实践

【内容提要】 1961年4月16日，古巴时任总理菲德尔・卡斯特罗宣布，古巴革命“是一场贫苦人的、由贫苦人进行的、为了贫苦人的社会主义民主革命”。同年，卡斯特罗宣布古巴是社会主义国家，发表了具有重要意义的《对知识分子的讲话》。这篇讲话被认为是古巴党和政府提出的有关古巴社会主义文化理论的基础，提出“只有参加革命，才能拥有权利；如果反对革命，就没有任何权利”，革命的目标之一和基本宗旨之一，是发展艺术和文化，使艺术和文化成为人民的真正财富，使人民有更好的文化生活，使人民一切文化需要得到满足，革命要求艺术家为人民贡献出最大的力量，要求他们为革命事业贡献出最大的努力。半个多世纪以来，古巴社会主义文化取得了显著成就。然而，古巴社会主义文化的发展也不是一帆风顺的。近年来，古巴不仅在经济社会的发展模式方面进行“更新”，在文化方面也正在实施一系列“更新”措施。

【关 键 词】古巴/卡斯特罗/社会主义/文化理论和实践

1959年1月1日，古巴人民在菲德尔・卡斯特罗(简称卡斯特罗)领导下，推翻了巴蒂斯塔独裁政府，取得了古巴革命胜利。古巴革命政府在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等方面实行了一系列重大的民主改革，以卡斯特罗为首的古巴革命领导人坚定不移地选择了社会主义道路。

就在美国雇佣军入侵古巴的前一天，1961年4月16日，在古巴历史进程的关键时刻，卡斯特罗庄严宣布，古巴革命“是一场贫苦人的、由贫苦人进行的、为了贫苦人的社会主义民主革命”。同年5月1日，卡斯特罗宣布古巴是社会主义国家。

一、古巴社会主义的文化理论

就在卡斯特罗宣布古巴是社会主义国家后不久，时任总理的卡斯特罗出席了在国家图书馆举行的由古巴知识界最有代表性人物参加的有关文化和创作问题讨论会，并发表了具有重要意义的《对知识分子的讲话》。①这篇讲话被认为是古巴党和政府提出的有关古巴社会主义文化理论的基础。卡斯特罗在这篇讲话中提出了以下原则。

第一，古巴革命既是一次政治、经济和社会的革命，也将不可避免地产生一次文化革命。卡斯特罗说：“我们一直是这一次革命，在古巴发生的经济社会革命的一分子。这一次社会的、经济的革命，也将不可避免地在我国产生一次文化的革命。”②

第二，只有参加革命，才能拥有权利；如果反对革命，就没有任何权利。卡斯特罗说：“这意味着，参加革命，什么都有；反对革命，什么也没有，因为革命也有它的权利。革命的第一个权利，就是存在的权利，谁也不能反对革命存在的权利。因为革命包含着人民的利益，因为革命意味着整个国家的利益，谁也不可能有理由要求反对革命的权利。”③

第三，革命的目标之一是使人民有更好的文化生活，使人民一切文化需要得到满足。卡斯特罗说：“革命的目标之一和基本宗旨之一，是发展艺术和文化，使艺术和文化成为人民的真正财富，所以革命不可能企图窒息艺术和文化……我们愿意人民有更好的文化生活……我们也要发展使人民一切文化需要得到满足的条件。”④

第四，“革命要求艺术家为人民贡献出最大的力量，要求他们为革命事业贡献出最大的关心和努力”⑤。

第五，革命政府应向人民普及文化，要到人民中去发现人才。卡斯特罗说：“革命政府一直考虑向人民普及文化的问题”，“尤其是开始到人民中去发现天才，把人民从实行者培养成创作者，因为归根到底，人民才是伟大的创作者”⑥。

第六，革命是维护创作自由的。卡斯特罗说：“我们要求艺术家最大限度地发挥他的创造性的努力；同时我们要为艺术家和知识分子创造他们进行创作的理想的条件。”⑦

第七，政府有行使法律所规定的审查电影、电视等文艺节目和作品的权利。卡斯特罗说：“有些东西是不能讨论的，那就是法律所规定要行使的职权”，“因为我们如果反对掉这个权力，那就意味着政府无权审查公开放映的电影了”，“否认革命政府的这一个职权就是否认革命政府的职能和责任”，“我们认为，政府必须具有这样的权力。”⑧

直至现在，卡斯特罗在这篇讲话中提出的上述原则依然被认为是有效的。然而，讲话发表后半个多世纪以来，古巴党和政府根据每个历史阶段的不同情况，不断丰富和发展古巴的社会主义文化理论，同时也对文化政策不断进行调整和“更新”。

古巴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讨论并通过的《古巴共产党党纲》指出：“在艺术和文学创作方面的文化政策鼓励以马列主义为原则、具有阶级精神的艺术和文学表现形式，包括以下方面：吸收本国文化的优秀传统；批判地赞同、加工和发展世界文化；利用艺术表现的多种多样的、创造性的形式；真实地反映我们所生活的世界；鼓励创造性地观察未来；将艺术与文学和群众及其最重要的利益相结合；反对资本主义腐朽的、反人类的艺术和文学表现形式；以声援所有进步和革命运动的感情培养人。”⑨

1976年古巴通过的宪法第39条和第40条明确规定：“国家指导、鼓励和推动教育、文化和科学的各种形式”，“此外，国家确定古巴文化的特点，保护文化遗产和民族的艺术和历史的财富”。宪法第41条和第44条规定：“男女享有同样的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化家庭的权利。”1992年7月古巴全国人民政权代表大会通过的新宪法对1976年宪法的上述条文作了修改和补充，增加了以下内容：“艺术创作是自由的，但是，其内容不能反对革命。艺术表达形式是自由的。”⑩

古巴前文化部部长普列托说：“古巴革命的文化政策一方面旨在使人民参与文化进程，使人民接触古巴和世界艺术。另一方面，确保作家和艺术家积极参与文化政策的制定和实践。古巴的创造者与我们的革命紧密相连，他们在我国文化机构的国内外计划中起决定性作用。”(11)

古共“六大”通过的《党和革命的经济和社会政策纲要》共313条，关于文化有2条，“第163条：继续捍卫民族性，保护文化遗产，鼓励文学艺术创造和欣赏艺术的能力。促进阅读，丰富居民的文化生活，发展社区工作是满足精神需要和加强社会价值的途径。第164条：继续提高专业艺术教学的质量和活力，根据各省和市以及有代表性的专业团体的需要调整各种专业的入学人数”。(12)

古共“六大”前后，古巴“更新”经济和社会发展模式，文化部对其下属文化团体和企业的支付办法、生产和演出体系进行改革，将其属下的一部分一直依靠国家财政支持的文化机构转变为自负盈亏的文化企业。

二、古巴社会主义文化的实践

半个多世纪以来，古巴社会主义文化的发展取得了显著的成就。一方面，专业文艺工作者创作出了许多杰出的文艺作品，在国际国内获得崇高的声誉。另一方面，人民大众的文化生活也丰富多彩、繁荣昌盛。古巴党和政府强调要弘扬和发展民族文化，主张“高雅”和“大众”文化同时存在和发展，政府允许自由选择创作题材和艺术表演形式，但不允许以此为手段，宣传同社会主义相对立的有害思想，强调要抵制帝国主义腐朽文化的渗透。古巴社会主义文化的主要实践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逐步建立和完善文化机构

古巴革命胜利后初期，政府的文化功能由教育部文化局担任，而文化的管理由私人机构和志愿者联盟负责。

1961年1月4日，古巴成立了全国文化委员会，这是负责制定和实施国家文化发展计划和政策的第一个政府机构。此外，在革命胜利初期，成立了全国出版社和出版局、古巴书籍协会、古巴电影艺术和工业委员会、美洲之家、全国艺术学校、古巴广播协会、中央电台和电视台等机构，这些机构对推动古巴文化艺术的发展起了重要作用。

卡斯特罗发表《对知识分子的讲话》后不久，古巴召开了第一届全国作家和艺术家大会，成立了古巴作家与艺术家联盟。1976年，在全国文化委员会等机构基础上，成立了文化部。与此同时，还成立了全国各省、市一级的文化局或文化处。

文化部的任务是：领导、指导、监督国家和政府文化政策的执行，捍卫、保护和丰富古巴民族的文化遗产。其主要职责有：制定和执行国家文化政策；促进、控制和评估文学艺术在电台和电视台的传播；领导、监督和评估研究、保护和修复国家的文化遗产；推动广泛的全民社会文化运动；在儿童、青少年中促进创造社会美学价值，促进社会伦理学；领导和监督艺术、文化人才和艺术指导员的培养；领导、控制和监督古巴文化艺术在本国和国际上的推广政策和在古巴介绍及传播国外的文化表现形式；领导、控制和实施有关古巴文化产品和服务的生产和贸易；领导和控制著作权的政策。(13)

文化部设文化计划司、委员会协调司、文化遗产司、情报司、国际司、研究司、条法司、干部司、机构设置司、计财司、经济管理司、技术物资司、劳动司和行政司等14个业务司。现任文化部部长是拉斐尔・贝尔纳尔・阿莱马尼(14)。1989年，古巴成立了古巴音乐委员会、全国舞台艺术委员会、全国造型艺术委员会、全国文化遗产委员会。这些委员会有一定的独立自主权。各委员会的主席经文化部部长提名后由国务委员会任命并参加文化部领导委员会的工作。

此外，古巴文化机构还包括：“何塞・马蒂”国家图书馆、全国著作权中心、古巴艺术网、古巴文化研究机构、艺术院校、文化基金会、文化企业等。

(二)专业团体与群众性文化组织相结合，提高与普及相结合

古巴革命胜利后，陆续组建了一些专业文艺团体，如1959年将1948年由古巴芭蕾舞大师阿丽西娅・阿隆索创建的“阿丽西娅・阿隆索”芭蕾舞团改组为古巴国家芭蕾舞团、古巴国家芭蕾舞团在阿隆索的率领下，将延续数百年的芭蕾舞舞蹈传统和古巴的民族文化要素相融合，创作出真正的“古巴作品”，成为古巴的文化名片，曾多次到美国、法国、俄罗斯和中国等国进行巡回演出，阿丽西娅本人及其领导的芭蕾舞团在国际国内多次获奖。此外还组建了国家舞剧团、国家民间舞剧团、国家合唱团、国家交响乐团等国家级的专业团体。

1961年古巴开展大规模的扫盲运动，颁布了教育全面国有化法，并宣布实施全民免费教育的决定。扫盲运动和全民免费教育为古巴文化的普及创造了有利条件。卡斯特罗在古共“一大”的报告中说，文盲的扫除和教育的普及“给古巴人民带来了自由享受文化的机会”，“革命后兴起的业余艺术爱好者运动经久不衰，促使了艺术的实践。工人、农民、学生、革命武装力量和内务部的战士踊跃参加各种业余爱好小组，使这一运动变成了对人们进行美学和政治教育的一个场所。1964年，业余爱好小组有1164个，目前超过了18000个。1974年他们的文艺演出达12万场。1975年指导文艺爱好者的教师有1903名”(15)。卡斯特罗在古共“二大”的报告中说，“我们设立了人民文化委员会，负责协调和促进社会文化的发展。人民政权机关努力为各市的文化工作提供各种基本设施。目前已有117家文化之家，开展了8.6万多项活动”，“业余艺术爱好者的活动有所加强。目前共有大约3.3万个小组，25万多人。1975年只有1800个小组，20万人左右”。(16)卡斯特罗在古共“三大”的报告中谈到古巴在文化方面的成就时说，“国家芭蕾舞团，国家舞剧团和民间舞剧团在国际第一流水平中保持高质量”，“关于我国文化工作的国际计划，过去的5年计划是有成效的。在这一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