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圣明：推进人民币成为地区主导货币

国际货币除了自由兑换外，还有储备（储藏）的功能、投资的功能等。人民币国际化不可能仅仅停留在可兑换，而要继续向前走，成为名符其实的国际化货币。

人民币先区域化后全球化

人民币国际化是一个历史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它将随着中国经济发展和经济实力不断增强而逐步向前推进。英镑、美元、日元等货币的国际化都经历了几十年的时间，人民币国际化同样也要经历这样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可能有两个大的阶段，即区域货币阶段和全球货币（世界货币）阶段。

当前，人民币正在越出国界，向地区化阶段迈进。在这个阶段中，人民币将成为地区的主导货币。中国周边国家，尤其是东南亚各国以及俄罗斯，目前都比较欢迎使用人民币进行结算和支付。这种情况表明，人民币有可能首先在亚洲尤其是东亚地区实现国际货币应当承担的主要职能（功能）。这样，人民币将成为亚洲地区的主导货币之一。当然，在亚洲地区仍将有美元、日元这两种货币在发挥作用。短期内，可能形成美元、日元和人民币“三足鼎立”的局面。自然，这种局面将随着美、日、中三国经济力量的变化而改变。除亚洲地区外，人民币的影子在欧美地区、拉丁美洲、澳洲、非洲等地区也再三显现，其作用也越来越大。当然，与那些地区的主导货币即美元、欧元、日元等货币相比，仍然不可同日而语。

在人民币全球化或世界化阶段，人民币不仅在亚洲而且在全球都将成为主导货币之一。只有进入这个阶段，人民币才可称得上是真正的国际货币。这个阶段的来临，大约还需要20年的时间，或许更短一些。届时，中国的GDP在全球GDP中的比重将超过20%，人民币的流通量在全球货币流通总量中的比重也将超过20%。在世界金融市场上，可能形成欧元、美元和人民币“三足鼎立”的新局面，即三种主要货币共同主导国际金融市场。这种局面还将随着三个主体经济实力的变化而改变。

人民币国际化与经济发展互相促进

一是继续大力发展经济，增强中国的经济实力。经济决定货币，而货币又反作用于经济，促进经济发展。只有中国经济实力强大了，并且国际化、全球化了，人民币才能真正成为国际货币、全球货币。

二是继续改革金融体制，解除外汇管制，扩大对外开放。不仅经常项目，而且资本项目都要实现人民币的自由兑换。这个目标一旦实现，国际资本的进出流动将挑战国内的利率和人民币的汇率。为此，必须加强金融监管和宏观调控，防止货币市场和资本市场剧烈波动。韩国、日本等国家的本币实现从经常项目到资本项目的可兑换，直至取消外汇管制，大约经过了20年左右的时间。中国也许更快一点。

三是在国际贸易和国际投资中，逐步推进以人民币进行结算和支付。人民币国际化的路径，不仅可以从使用范围上由局部地区逐步推向全球，而且还可以按货币职能以先后次序渐进式推近。比如，首先使人民币承担国际贸易的计价与结算职能，再让人民币具备国际投资的职能，最后使人民币成为国际储备货币。经过这些阶段，最终人民币会成为完整的名符其实的国际货币或全球货币。在国际贸易的计价和结算方面，人民币国际化已迈出了步伐。中国的中央银行已与10多个国家的中央银行签订了边界贸易本币结算协议。另外，还有20多个国家和地区提出将人民币作为一般贸易支付货币。2008年12月8日，国务院有关文件已提出：允许金融机构开办人民币出口买方信贷业务；支持香港地区发展人民币业务，扩大人民币在边境贸易中的计价结算规模。2008年12月24日国务院提出，“对广东和长江三角洲地区与港澳地区、广西和云南与东盟的货物贸易进行人民币结算试点”。

四是大力推进货币互换业务。货币互换，一般是指持有不同币种的两个交易主体按事先约定、在期初交换等价货币，在期末再换回各自本金并相互支付相应利息的市场交易行为。货币国际化的这种途径，被许多国家的中央银行所采用。2009年4月6日，为应对金融危机，西方的五大银行（美联储、欧洲央行、英国央行、日本央行和瑞士央行）签署了2950亿美元的货币互换协议。在此之前，美联储已与14家央行建立货币互换制度。自2008年底以来，中国已经同6个经济体签署了总额达6500亿元的货币互换协议。这仅仅是起步。随着人民币国际化程度不断提高，货币互换业务将大量增加。

五是逐步增加在国际上发行以人民币标价的债券、股票等金融产品。中国政府已经于2009年9月28日在香港首次向海外投资者发行人民币主权债券60亿元。另有媒体报道说，中国政府计划未来在香港总共发行1000亿元国债，分多个步骤完成。对此，英国《金融时报》网站评论说，这将成为“人民币迈出成为全球货币的关键一步”。

六是加快向海外投资的步伐。美国《财富》双周月刊评论说：在21世纪的头10年里，中国确立了自己“世界工厂”的地位，在接下来的10年里，中国有望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资本输出国。2008年中国向海外的投资翻了番，从258亿美元增加到500亿美元，其速度之快惊人。2009年虽然处于经济危机中，中国的海外投资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这种趋势今后将持续下去。

七是使人民币成为国际储备货币之一，并不断增加人民币在全球外汇储备中的比重。经IMF确认，2009年6月底，包括不同货币构成的全球外汇储备按美元计价约达到4.27万亿美元。其中，美元部分约为2.68万亿美元，占62.8%，比2008年底时下降了1.3个百分点，该比例在欧元刚刚被引入时超过了70%，但自2001年起一路下滑。欧元部分约为1.17万亿美元，占27.5%，欧元刚被引入时，欧元外汇储备的比例仅在18%左右，近几年快速上升。日元的比重从6%降至3%。目前，人民币在国际外汇储备中的比重简直微不足道。近来，美元贬值的趋势加速了全球调整外汇储备结构的动作，有些国家（例如俄罗斯以及东南亚国家）开始将人民币视为储备货币。这是人民币国际化的良好象征。

以往各国将外汇储备主要用于购买美国国债等美元资产。金融危机后，中国、巴西等新兴经济体正逐渐将美元资产转换成欧元和黄金，还购买了数百亿美元的IMF特别提款权（SDR）。随着人民币走向国际化，它也将逐步成为国际储备货币之一。

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

出处：中国社会科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