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涨价，请别用民意的名义

报上说，对于实行阶梯性电价，经调查，民意64%赞同。所谓的阶梯性电价，说白了就是阶梯性涨价，用得越多，涨得越多。更何况，现在气候异常，不是夏天格外热，就是秋天特别冷，即使一般的小百姓，用电也往往过线，涨价，几乎人人都会摊上。电，就是一种人人都要用的消费品，从来没有听说过消费品涨价，消费者大多数同意的。但是，一旦这种消费品掌控在垄断企业手里，它就是能出现这样的奇迹。由于报纸和CCTV的有关报道都语焉不详，所以我们也无从知晓这个调查是怎样做出来的，如何采样，样本多少，如何统计，反正我们看到的是，凡是垄断企业需要涨价的时候，听证会也好，调查也好，最终的结论出奇的一致――― 该涨。真奇怪，它怎么从来没有过其他的结论，哪怕一次也好。

以民意的名义，损害民众的利益，从来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做得这么露骨，而且堂而皇之公布出来，连百分比都列得清清楚楚，还是让人有点奇怪。难道说，在主事的人心目中，民众都是傻瓜，会相信这种鬼话?说实在的，即使垄断企业生产，而且由政府控制价格的产品，涨价也不是不可以，但要涨，也得在民众的收入普遍而且有较大幅度增加之后。不能在民众收入增幅有限，或者不增反降之时，为了垄断企业增收，涨了再涨。像电信，维持世界最高价格，像石油产品，只涨不降，或者涨价总比减价多。即使电价，以收入计，也是世界上的高位。反正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爱买不买，不买没处买。要涨价，明明是垄断企业捞钱，却说是民众的意愿。好像我们的民众对垄断企业感情深似海，不给它们送钱就浑身难受似的。

这种以民意为名涨价的游戏，令我特别感兴趣的是，有关方面往往以“投票”方式进行，无论是听证会，还是所谓的调查，都是以“多数民意”为准。但是，这种投票，却采用以选定人群代表多数民意的形式操作的。参加听证会的人是有关方面选的，事先就知道他们会怎样投票，调查取样，也是事先定好的，特意选取尽可能多的趋向于有关方面意见的人。虽然说，按西方的某些投票理论，比如阿罗不可能定律就认为，如果众多的社会成员具有不同的偏好，而社会又有多种备选方案，那么在民主制度下不可能得到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显然，投票的组织和操作，就可以改变投票的结果。但是，如此赤裸裸的操作，无疑都跟投票多数同意的原则是相背离的。更何况，如果一项政策，明摆着是不利于民众的利益，实际上是不能用投票的方式来解决的。正如，我们不能用投票的方式，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剥夺一个人的财产一样。其实，垄断企业大权在握，资源在手，它们跟民众之间，不仅信息不对称，权利也不对称。想要涨价，从民众可怜的口袋里掏钱，谁也挡不住。只是，别玩这种欺负人的把戏，好像给了民众投票的权利，民众也通过投票选择了他们想选的。这种玩弄民意的投票游戏，注定无法欺骗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