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震海:中国须让全体人民分享发展的红利」正文
中国国庆前夕,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在政治局集体学习会议上提出,要深刻认识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重要性和紧迫性。胡锦涛在讲话中提出要着眼于“三个最大限度”,即最大限 度激发社会创造活力、最大限度增加和谐因素、最大限度减少不和谐因素。胡锦涛同时还提出“四个注重”,即注重从源头上减少矛盾、注重维护群众权益、注重做好群众工作、注重加强和 创新社会管理。
深刻认识和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
这是中共领导人近年首次用较大篇幅深入讨论“人民内部矛盾”,尤其这一讲话在中国国庆前发表,引起舆论的密切关注。有评论认为,这显示中共领导层不但开始正视一系列社会稳定 问题的严重性,而且也客观、宽容地给问题定性,将之定性为人民内部矛盾,同时也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法,尤其是强调“注重从源头上减少矛盾”、“维护群众权益”。
毋庸讳言,近些年随着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及其出现的某些偏差,中国社会稳定的压力开始不断增加,甚至某种程度上升到政治稳定的高度。这些社会稳定压力的形式林林总总,不一而 足,但大都以公民的权利诉求为基本特征。问题是,这些权利诉求往往以激烈的形式表现出来,有的甚至以冲击政权象征机关的形式得以表现。有的地方群众攻击甚至焚烧政府和执政党的办 公楼,有的地方则是个人冲入公安机关残杀干警,也有的地方则是在军队营地门口残杀哨兵并抢夺枪支。至于公民的维权、罢工事件则更是层出不穷。
所有这些在过去均闻所未闻、匪夷所思的事情,虽然还只是处于零星状态,彼此间不存在直接的联系,但其背后的深层逻辑却是一样的,即都折射了中国高速发展过程中,经济和社会的 某些环节出了偏差,以至于使基层一些民众的利益受到损害。客观地看,这些事件极大地冲击了社会稳定,若任其发展,也必将冲击政治问题。
问题是:中国政府到底该如何定性这些事件及其背景?它们到底是“敌我矛盾”,还是“人民内部矛盾”?它们究竟是来源于敌对势力的阴谋,还是来源于中国本身发展的某些环节出了 问题,以至于给敌对势力以可乘之机?准确地定性这些问题,也涉及到如何确定维稳的方法和策略,涉及到究竟是标本兼治,还是仅“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胡锦涛国庆前在政治局集体学习会议上的讲话,将中国社会出现的一些问题定性为人民内部矛盾,并强调从源头上减少矛盾、维护群众权益,无疑是看到了问题的症结,并提出了正确的 方法论。
准确定性社会稳定事件
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有三个根本问题值得深刻探讨:一、过去三十多年最成功的因素是什么?最大的失误又是什么?二、若将改革比喻成从此岸过渡到彼岸,那么改革的彼岸到底是 什么?三、改革之舟目前正处于前进道路上的哪一段,前面还有哪些路程?
上面第二个和第三个问题涉及到中国改革更为深层的逻辑,需要另文阐述,下文仅就第一个问题尝试做一些分析。若把三十年改革开放与同属过去150年中国现代化努力的洋务运动相比, 改革开放最大的成功就是调动了中国民众创造财富的原始动力,其表现就是民营经济的蓬勃发展,而这与洋务运动的官办经济模式形成截然反差。
而近二十年市场经济的发展,则更是极大地发掘和提升了个人权利和法治基础,因为市场经济本身就包含着个人权利、规则、监管与法治。在过去十几年市场经济的发展中,恰恰是规则 、监管与法治的运作,出现了一些不完全到位的情况,其集中表现形式就是政府职能转变不彻底,从而导致政府在市场经济过程中的角色混淆,并由此导致政治与经济的交织,亦即通常所说 的官商结合或腐败。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社会结构不是呈现橄榄形,而是贫富两头分别巨大,而中间阶层则严重受挤。更重要的是,由于政经交织,富人阶层成为“仇富心理”的对象,而社会底层的人们则 也心有不甘。当社会底层的人们没有分享到发展红利,甚至感到被严重忽视时,无论是维权还是私愤的发泄,就都会以公权力机构为针对对象。若公权力对此再把握或定位不准确,那么一个 经济模式的问题,很快就会被上升到影响社会稳定,并进而被上升到影响政治稳定的敌我矛盾高度。
从这个意义上说,胡锦涛日前提出深刻认识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重要性和紧迫性,是在中国经济和社会模式发展的关键路口的一个指向性的战略动作。
转变政府职能,回应人民权利诉求
因此,维稳的关键是消除导致社会不稳定的经济模式中的源头因素,具体说来就是如何使全体中国人民分享发展的红利。
在这方面,纠正市场经济发展中的偏差,下决心彻底转变政府职能,同时全心全意回应底层人民的基本权利诉求,是两个不容忽视的关键。今天的中国,绝大多数矛盾都是人民对被忽略 的权利的诉求,而不是针对执政党及其制度的行动。但若公权力把握不当,则这种矛盾就有可能激化,甚至可能被敌对势力利用。